汪(wang)潮涌（本名汪(wang)超涌）到底去哪了？

　　12月16日(ri)下(xia)午，第一財經(jing)記者來到位于北京市朝陽區平(ping)安國際金融中心的(de)北京信中利投資(zi)股份有限(xian)公司（下(xia)稱(cheng)“信中利”，833858.OC），記者看到，公司已(yi)經(jing)掛起圣誕燈飾，一派節日(ri)氣氛。

　　“目前(qian)公司業務一切(qie)正常，我們也在(zai)核實相關信(xin)息(xi)(xi)。”信(xin)中(zhong)利一位在(zai)現場的管(guan)理層人(ren)士(shi)對記(ji)者表(biao)示，目前(qian)不(bu)便透露太多信(xin)息(xi)(xi)，一切(qie)以(yi)公告(gao)為準(zhun)。

　　在被報(bao)道失聯之后，又有一(yi)份(fen)“拘留通(tong)(tong)知(zhi)(zhi)書”傳出。針對(dui)網傳信(xin)中利實控人汪(wang)潮涌已(yi)于(yu)(yu)11月30日(ri)被警(jing)方以“涉嫌職(zhi)務侵占罪”拘留一(yi)事，記者未能從通(tong)(tong)知(zhi)(zhi)書落款單位(wei)朝陽警(jing)方處(chu)核實。不過第(di)一(yi)財經記者從另一(yi)位(wei)知(zhi)(zhi)情人士處(chu)確認，警(jing)方于(yu)(yu)上(shang)月到(dao)訪(fang)過平安國際金(jin)融中心，并(bing)前往23層信(xin)中利辦公(gong)地。

　　16日(ri)(ri)這一天，各(ge)界(jie)都在“尋找汪潮涌(yong)”。而信中(zhong)利公司(si)花了一天的時間(jian)，也沒能(neng)聯系(xi)上(shang)他(ta)本(ben)人和他(ta)的家屬。信中(zhong)利16日(ri)(ri)晚間(jian)公告稱，公司(si)“通過(guo)各(ge)種渠道多(duo)次聯系(xi)汪超涌(yong)先生及其家屬，但(dan)均(jun)未(wei)取(qu)得有效聯系(xi)。公司(si)同日(ri)(ri)向公安(an)機關(guan)咨詢相關(guan)情(qing)況，但(dan)截至目前尚未(wei)獲得與汪超涌(yong)相關(guan)的有效信息”。

　　幾無騰挪余地

　　羅馬不(bu)(bu)是(shi)一天建(jian)成的(de)，債務雪崩也不(bu)(bu)是(shi)。

　　信中利16日早(zao)間宣布，停牌(pai)(pai)核查媒體(ti)報道的實(shi)際控(kong)制(zhi)人(ren)汪(wang)超涌（即汪(wang)潮涌）失聯消息，“相關情況尚待確認”，股(gu)(gu)票(piao)將停牌(pai)(pai)至12月29日。公司15日股(gu)(gu)價收(shou)于0.45元(yuan)/股(gu)(gu)。

　　16日晚間，公司(si)再發公告稱，“截至(zhi)目(mu)前，公司(si)尚未(wei)收到由公安(an)、司(si)法等機關發出的(de)正式通(tong)知或(huo)協助調查的(de)要(yao)求”，“公司(si)日常(chang)經(jing)營管(guan)理(li)工作正常(chang)運(yun)行，除汪超涌外(wai)，管(guan)理(li)層和各部門員工均正常(chang)履職(zhi)”。

　　汪(wang)潮(chao)涌(yong)是投資界名(ming)人，有著亮麗的個人履(lv)歷。不過，近幾(ji)年來(lai)，伴隨巨額債務一(yi)個又一(yi)個到期，法院傳票一(yi)張接一(yi)張送來(lai)，汪(wang)潮(chao)涌(yong)和信中利就再也“兜不住”了。

　　截至2020年12月31日，信中(zhong)利(li)在(zai)管基(ji)金(jin)36只（含6只正在(zai)清算的基(ji)金(jin)），累計認繳規模(mo)為(wei)(wei)161.25億，在(zai)管實繳規模(mo)為(wei)(wei)112.01億。

　　信中利(li)2015年10月掛(gua)牌新(xin)三板，但信中利(li)的目標從來都不止于新(xin)三板。2016年6月信中利(li)高杠桿收購(gou)深圳惠(hui)程(cheng)（下稱“惠(hui)程(cheng)科技”，002168.SZ），并成為其(qi)控股(gu)(gu)股(gu)(gu)東，謀求“曲線上市”。不過，當(dang)時(shi)股(gu)(gu)權投資(zi)機構變相借殼上市遭遇監(jian)管嚴查(cha)，證監(jian)會在同年9月修改《上市公司(si)重(zhong)大(da)資(zi)產重(zhong)組管理(li)辦法》，信中利(li)計劃落空(kong)。

　　2018年底信中利啟(qi)動(dong)新三板(ban)摘牌(pai)計劃，并于2019年9月正(zheng)式提出終止掛牌(pai)申(shen)請(qing)。但“因未(wei)完善異議(yi)股東保(bao)護措施”，未(wei)能如(ru)愿摘牌(pai)。

　　在(zai)2020年創業板注冊制改革(ge)之后，信中利(li)對A股上市(shi)再(zai)燃(ran)希望，并表(biao)示“將繼續(xu)聯合業內其他(ta)頭部(bu)機(ji)(ji)構向監管部(bu)門獻(xian)言(yan)獻(xian)策，力爭(zheng)在(zai)創業投(tou)資機(ji)(ji)構登陸資本(ben)市(shi)場方面(mian)取得突破進展”。

　　然(ran)而，事與愿違，近幾(ji)年(nian)來信中(zhong)利一路“下坡”。信中(zhong)利2020年(nian)年(nian)報(bao)被大信會計師事務所出(chu)具了“非標”意(yi)見，質疑主要圍繞惠程科技。

　　今年(nian)上(shang)半年(nian)，信(xin)中(zhong)利(li)虧(kui)損2.88億(yi)(yi)，凈利(li)同比減少348%。同時，公(gong)司有(you)息負債余(yu)額7.04億(yi)(yi)，貨幣資金余(yu)額僅(jin)有(you)1.73億(yi)(yi)。另外(wai)，公(gong)司其他應付款(kuan)高達15.56億(yi)(yi)。

　　關于(yu)業績下(xia)降(jiang)，信中利(li)(li)解(jie)釋稱(cheng)，由(you)于(yu)惠程科技上半(ban)年(nian)游戲收(shou)(shou)入(ru)和電氣收(shou)(shou)入(ru)雙雙下(xia)滑，收(shou)(shou)入(ru)同(tong)比下(xia)降(jiang)69.93%，毛(mao)利(li)(li)下(xia)降(jiang)76.53%。同(tong)時，由(you)于(yu)公司(si)(si)管(guan)理基(ji)金(jin)陸續進(jin)入(ru)清(qing)算期(qi)，半(ban)年(nian)內(nei)也(ye)沒有新基(ji)金(jin)成立，導致(zhi)公司(si)(si)收(shou)(shou)取的(de)基(ji)金(jin)管(guan)理費同(tong)比下(xia)降(jiang)28.16%，毛(mao)利(li)(li)下(xia)降(jiang)26.32%。

　　不過，因無法(fa)償還重慶綠發資產經(jing)營管理有限公司（下稱“重慶綠發”）的(de)5.41億借(jie)款，在法(fa)院判決強制執行之后，今(jin)年7月底，信中利已經(jing)不再是(shi)惠(hui)程科技第一(yi)大股東。

　　與此相對應的，是信中利持續大舉(ju)高成本(ben)融資。

　　12月6日(ri)，信中(zhong)利在(zai)半年報問(wen)詢回復中(zhong)披露，公(gong)司(si)目前(qian)面臨6個訴訟案(an)件，涉(she)案(an)總金(jin)額(e)超過(guo)13億(yi)。同時，公(gong)司(si)還有超過(guo)15億(yi)的非(fei)關聯方往來(lai)款，其(qi)中(zhong)有13.6億(yi)為拆(chai)(chai)借(jie)資(zi)金(jin)，包括(kuo)向重慶綠發資(zi)產(chan)經(jing)營管理有限(xian)公(gong)司(si)拆(chai)(chai)借(jie)資(zi)金(jin)6.05億(yi)、向深圳(zhen)嘉(jia)道功(gong)程股權投(tou)資(zi)基(ji)金(jin)（有限(xian)合伙）拆(chai)(chai)借(jie)資(zi)金(jin)4.94億(yi)等。

　　外債(zhai)高企(qi)的同(tong)時，信(xin)中(zhong)利自(zi)有投資(zi)(zi)(zi)項目也在(zai)持續“貶(bian)值(zhi)”。由于底層(ceng)資(zi)(zi)(zi)產估值(zhi)大幅下降，截至(zhi)上半(ban)年，天津信(xin)中(zhong)利泰信(xin)資(zi)(zi)(zi)產管理(li)中(zhong)心(xin)（有限合伙）公(gong)允價(jia)值(zhi)變(bian)動(dong)為-2670.49萬(wan)，北京(jing)信(xin)中(zhong)利明信(xin)股(gu)權投資(zi)(zi)(zi)重心(xin)（有限合伙）公(gong)允價(jia)值(zhi)變(bian)動(dong)為-7034.10萬(wan)，合計變(bian)動(dong)-1.14億。

　　據公(gong)司披露，截至2021年6月(yue)末，公(gong)司有息負(fu)債余額7.04億，其(qi)中(zhong)包括惠(hui)程(cheng)科技對外負(fu)債5.57億。在失去(qu)控制權之后，惠(hui)程(cheng)科技的(de)負(fu)債自行處理。

　　但是進入下半(ban)年，債務壓力(li)有增無減。信中利曾于2018年11月7日發行(xing)了(le)3.4億雙創債，票面利率7.8%，第一期至2021年11月6日滿3年。

　　隱瞞債務(wu)、違規減持、利益輸送

　　據(ju)網傳“拘(ju)留通知書”內容(rong)，汪(wang)潮涌(yong)被帶走原因可能是“涉(she)嫌職(zhi)務侵(qin)占”。不過，據(ju)可查信息，汪(wang)潮涌(yong)及信中利此(ci)前(qian)已(yi)多次(ci)因涉(she)嫌利益輸送(song)、將所(suo)管理企業股權挪(nuo)作他(ta)用以及隱瞞債務、訴訟(song)信息等(deng)被采取(qu)監管措施(shi)。

　　今年4月，因信(xin)中利“股權管理公(gong)司未及時(shi)充(chong)分取得全體合伙人的同(tong)意，將所管理基(ji)金(jin)投資(zi)企業的股權用(yong)于融資(zi)增信(xin)”，北京證監(jian)局(ju)對其(qi)采取“責(ze)令改正”監(jian)管措施。

　　11月(yue)11日，青(qing)島證監(jian)局對(dui)信(xin)中利(li)二級子公(gong)司青(qing)島信(xin)中利(li)少海匯高創投資管理有限公(gong)司，采取(qu)“責(ze)令改正”監(jian)管措施。原因是，青(qing)島證監(jian)局現場檢查發(fa)現，公(gong)司存在(zai)“利(li)用基金財產或者職務之便，為(wei)本人或者投資者以外的人牟取(qu)利(li)益，進行利(li)益輸送”、“違(wei)(wei)反基金合伙(huo)協(xie)議的約定(ding)，質押基金財產為(wei)關聯方(fang)提供資金支持”等涉嫌違(wei)(wei)規行為(wei)。

　　在債務壓力之(zhi)下，拆東補西、借(jie)新(xin)還舊都已(yi)經沒(mei)有太多空間。

　　今年9月，深圳證監局出具(ju)警示函，原因是信中(zhong)利子(zi)公司及一致行動(dong)人作為(wei)惠程科技控股(gu)股(gu)東(dong)期間，違規減持(chi)，存(cun)在持(chi)股(gu)比例每變動(dong)5%時未按規定履行信息披(pi)露義務并停止(zhi)交易、未按規定預先披(pi)露減持(chi)計劃、3個月內通過集中(zhong)競價方式減持(chi)比例超過1%等行為(wei)。

　　不僅是違規(gui)減持，為了(le)延緩危機(ji)爆發的(de)時點，汪潮涌及信(xin)(xin)中(zhong)利不惜冒著違反信(xin)(xin)息披(pi)露法規(gui)的(de)風險，一再(zai)隱瞞債(zhai)務及訴(su)訟信(xin)(xin)息。

　　5月21日，北京證監局對信中(zhong)利出具警示函，原(yuan)因是公(gong)司(si)沒(mei)有(you)及(ji)時披露控(kong)股(gu)子公(gong)司(si)3月份就收到法院應訴通知書的消息。該訴訟涉訴資產包括股(gu)東李(li)亦非持有(you)的公(gong)司(si)股(gu)權(quan)、中(zhong)馳惠(hui)程(cheng)企(qi)業(ye)管理有(you)限公(gong)司(si)全部(bu)股(gu)權(quan)及(ji)中(zhong)馳惠(hui)程(cheng)企(qi)業(ye)管理有(you)限公(gong)司(si)持有(you)的惠(hui)程(cheng)科技(ji)全部(bu)股(gu)權(quan)。

　　9月6日，北京證監局(ju)對信(xin)中利出具警示函，原因是“公司存在多筆重大訴訟(song)、仲裁未及時(shi)披(pi)露的情形”，時(shi)間上從去年(nian)(nian)7月到今年(nian)(nian)10月，總共6個訴訟(song)事項，涉(she)及總金(jin)額超過13億。其中最大的一筆為2021年(nian)(nian)1月5日金(jin)額為6.84億的合同糾紛。

　　9月8日，深交(jiao)所再對信(xin)中利及汪潮涌等通報批評(ping)，原因是(shi)公司(si)隱瞞了(le)1月份(fen)與(yu)中冀投(tou)資涉及金額6.84億元的訴訟事(shi)項。

　　10月(yue)21日(ri)，全國股轉(zhuan)系(xi)統公司(si)(si)也對信中利及汪(wang)潮涌(yong)等出具了警示函。一個原因是(shi)中冀投資(zi)有限(xian)公司(si)(si)要求(qiu)公司(si)(si)支付合作項目股權轉(zhuan)讓款(kuan)6.84億(yi)，信中利1月(yue)14日(ri)就收到應訴通知，6月(yue)21日(ri)才(cai)進行補充披露(lu)，此前沒有信披。該筆涉案金額占到公司(si)(si)凈資(zi)產(chan)的44%以(yi)上。

　　信(xin)中(zhong)利隱(yin)瞞(man)的(de)訴(su)(su)訟事項(xiang)不(bu)只此一個。公司3月10日就收了重慶綠發(fa)起訴(su)(su)子(zi)公司要(yao)求償還到期借款本息的(de)應訴(su)(su)通(tong)知書，但(dan)到5月21日才補充披露。該案(an)涉及(ji)金額5.43億，占到公司凈資產(chan)35%以上。

　　此外，汪潮涌持(chi)有公司(si)股(gu)份于(yu)2021年(nian)2月25日被(bei)司(si)法再凍結(jie)，占公司(si)總股(gu)本的30.11%，也沒(mei)有及(ji)時披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