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社呼和浩特3月29日電 題：邊境線·半世紀·母子倆

　　新華社記者任(ren)軍川、連(lian)振、劉磊(lei)

　　在內蒙(meng)古阿拉善(shan)右旗塔木素布拉格蘇木最(zui)北端，中蒙(meng)兩國邊境，一條新修的砂石路穿(chuan)越荒涼戈壁直通尼瑪老人家(jia)門口。

　　半個(ge)世紀前(qian)，尼瑪來到這(zhe)里，默(mo)默(mo)守護在祖國的(de)邊境線(xian)上，像胡楊一樣扎(zha)下了根。如今，尼瑪76歲了。這(zhe)一天，她(ta)步履蹣跚地為外(wai)出巡邊的(de)兒子哈達布和拿(na)上望遠(yuan)鏡、水壺(hu)，目送兒子騎(qi)上摩托(tuo)車(che)，消(xiao)失(shi)在茫(mang)茫(mang)戈(ge)壁灘上。

　　2020年秋，尼瑪目送兒子哈達布和去巡邊。新華社記者 連振 攝

　　1971年(nian)，25歲的蒙(meng)古族婦女尼瑪響應(ying)政府(fu)號召，帶著3歲的兒子(zi)和弟(di)弟(di)、母親(qin)，從200公(gong)里外(wai)的老家(jia)搬(ban)遷到距中蒙(meng)邊(bian)境線約(yue)10公(gong)里的戈(ge)壁上定(ding)居，開(kai)始一邊(bian)放牧，一邊(bian)守護邊(bian)境。

　　初到戈(ge)壁深處(chu)，飲水(shui)(shui)是最大的(de)(de)難題(ti)。由于附近(jin)打(da)(da)不(bu)出井(jing)，一(yi)家人吃喝用水(shui)(shui)只能從17公(gong)里外的(de)(de)一(yi)口(kou)井(jing)打(da)(da)取。每隔10天(tian)左右，尼瑪便拉(la)著兩峰駱(luo)駝取一(yi)次水(shui)(shui)，一(yi)趟要花大半(ban)天(tian)的(de)(de)時(shi)間。

　　每天天沒亮，尼瑪便背上干(gan)糧和水壺出發巡護邊境。酷暑時(shi)節，地表溫度(du)能達到50攝氏度(du)，口渴難(nan)耐(nai)時(shi)她(ta)(ta)才舍得(de)抿一小(xiao)口水；冬天，戈壁(bi)寒(han)風(feng)像(xiang)刀(dao)子一樣刮在臉上，水壺里的水和口糧都凍成了硬(ying)塊(kuai)，她(ta)(ta)只(zhi)能啃上幾口硬(ying)邦邦的干(gan)糧。長年累月，她(ta)(ta)落下(xia)嚴重的胃病。

　　“守(shou)邊(bian)是我在國旗下接(jie)受的任務(wu)。”尼瑪這樣解釋(shi)自(zi)己(ji)的堅守(shou)。

　　一(yi)次巡邊(bian)，因為駱駝受驚，尼瑪從駝背上(shang)重重摔(shuai)下，劇痛讓她(ta)幾乎喘不過(guo)氣(qi)來，她(ta)強忍疼痛回到家中。第二天一(yi)早(zao)，尼瑪忍痛出去(qu)巡邊(bian)。疼痛不見好轉，她(ta)去(qu)連(lian)隊檢(jian)查，才發現摔(shuai)斷(duan)了幾根肋骨。

　　戈壁深處，尼瑪老人的家。新華社記者 連振 攝

　　1972年，她的弟弟在阿拉善左旗找到了工作。離開時，弟弟勸說(shuo)(shuo)尼瑪為了孩子搬出(chu)這(zhe)里。尼瑪說(shuo)(shuo)：“我來這(zhe)兒就是(shi)守邊的，怎(zen)么(me)能說(shuo)(shuo)走就走？”

　　一年春(chun)天，兒(er)子哈達(da)布和生病，高燒不退(tui)。屋外正刮著(zhu)強沙塵暴，尼瑪(ma)把孩子緊緊抱在懷(huai)里跨上(shang)駝背，頂著(zhu)風沙向連隊(dui)走(zou)去(qu)，原本半(ban)小時(shi)的路(lu)程，走(zou)了(le)3個(ge)多小時(shi)。幸(xing)運的是，孩子得(de)到了(le)連隊(dui)醫生的及時(shi)救治。

　　后來(lai)，隨著邊境局(ju)勢緩和，其他兩戶牧(mu)民陸(lu)續搬離，并勸她一塊兒走，尼瑪平靜地說：“都走了，誰來(lai)巡護(hu)邊境？”

　　1975年，尼(ni)瑪主動遞交入(ru)黨(dang)申請書。不(bu)久，她成(cheng)為一名光榮(rong)的(de)共產黨(dang)員。她說：“入(ru)了(le)黨(dang)，我(wo)就(jiu)要更加堅(jian)定地留在這里(li)，為祖國守(shou)護(hu)邊(bian)疆。”

　　2021年1月，尼瑪老人在戈壁石山上眺望邊境線。新華社記者 連振 攝

　　尼瑪年(nian)(nian)事已(yi)高，兒子(zi)哈達布(bu)和(he)從(cong)母親(qin)手中(zhong)接(jie)(jie)過“接(jie)(jie)力棒”，繼續著巡邊工作(zuo)。多年(nian)(nian)來，母子(zi)兩(liang)人(ren)(ren)接(jie)(jie)力守邊護邊，累計巡護邊境線18萬多公里，向邊防連隊報(bao)告多起邊境可疑(yi)人(ren)(ren)員(yuan)行(xing)跡，勸返(fan)和(he)制止臨界人(ren)(ren)員(yuan)上千人(ren)(ren)次(ci)。

　　如今，尼(ni)瑪(ma)家(jia)(jia)的(de)生活(huo)有了明顯(xian)的(de)改善，政府相關部門為她家(jia)(jia)配備了風光(guang)互補發電機(ji)、“沙漠 110”對講機(ji)、巡邊用的(de)摩托車等(deng)。

　　“現在生活條(tiao)件(jian)越(yue)來越(yue)好(hao)，母親不擔心我會離(li)開邊(bian)境。”哈達布和說，“唯一囑托我的就是在她去(qu)世后，將她埋葬在守(shou)護了一輩子的邊(bian)境線上。”

　　2020年秋，尼瑪老人在家門口送別巡邊的兒子。新華社記者 劉磊 攝

　　2020年，內蒙古自治區黨委(wei)宣傳部授予尼瑪(ma)“北疆楷模”榮譽稱號。

　　塔(ta)木素布拉格邊(bian)境派出所所長(chang)呼格吉勒(le)隔(ge)三岔五(wu)都會帶著蔬(shu)菜瓜果去(qu)看望老人。他說：“我(wo)從(cong)小(xiao)就知道(dao)尼瑪的故事，是她激勵(li)我(wo)成長(chang)為一名移民管理警察。”

　　駐扎在離尼瑪家約30公里的邊防(fang)某連(lian)(lian)隊，經常請老人為戰士講述她(ta)的守邊故事(shi)。連(lian)(lian)隊指(zhi)導員王(wang)康(kang)說(shuo)：“尼瑪老人的堅定品質(zhi)和意志，值(zhi)得(de)我(wo)們(men)邊防(fang)官兵學習，她(ta)的事(shi)跡激勵著我(wo)們(men)為祖國守護好邊疆(jiang)。”

　　戈壁胡楊堅強挺立，忠誠守望在祖國邊境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