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讀

　　11月(yue)15日，郵政、快遞(di)企業(ye)(ye)投遞(di)量達2.26億件(jian)，創行業(ye)(ye)日投遞(di)量最高(gao)(gao)紀(ji)錄。對于基層快遞(di)員(yuan)而言，在平時(shi)，取件(jian)顯然是一(yi)(yi)件(jian)省時(shi)省力的事情(qing)，甚(shen)至更(geng)像是順手(shou)一(yi)(yi)干的活兒。但是，“雙十(shi)一(yi)(yi)”的購物高(gao)(gao)峰使這一(yi)(yi)切都成倍(bei)放大，快遞(di)員(yuan)承擔的，是買(mai)方和賣方的“雙重”壓力：不(bu)僅派件(jian)數量呈一(yi)(yi)兩倍(bei)增長，取件(jian)數量也同樣比(bi)平時(shi)高(gao)(gao)出許多。

　　李江掏出手機，手指飛快地在(zai)屏幕上點擊(ji)。他一口氣(qi)輸(shu)了(le)20多(duo)個手機號，并編輯了(le)一條群發短(duan)信：“你好！你的快遞已放在(zai)小(xiao)區自行車車庫請抽空拿一下(xia) 雙十一期(qi)間給你帶(dai)來不便敬請諒(liang)解！謝(xie)謝(xie)！”

　　這條短信(xin)沒(mei)有逗(dou)號(hao)和句號(hao)，但卻包(bao)含(han)了3個(ge)感嘆(tan)號(hao)。11月13日，“雙十一”之后的(de)第(di)二天。快遞員李江左手將包(bao)裹一件一件從車上取下，右手輸入漢字的(de)速(su)度(du)飛快。

　　但人(ren)們(men)依然覺(jue)得(de)(de)，“雙十(shi)一”快遞(di)到得(de)(de)很(hen)慢。“11月(yue)11日在某(mou)電商(shang)平臺購買的(de)物品，11月(yue)16日才(cai)送到手(shou)上。”一位參與“雙十(shi)一”網(wang)購的(de)人(ren)士很(hen)無奈(nai)，“而平時第(di)二天就能送到。”

　　近幾年來，各(ge)重點物流基地紛(fen)紛(fen)使用了智能倉配系(xi)統、機器人(ren)(ren)、自(zi)動化流水線等(deng)“人(ren)(ren)工替代產品(pin)”——在整個(ge)快遞(di)產業鏈(lian)中(zhong)，分轉等(deng)流程實(shi)現機械化運作，但攬貨和派件依然是(shi)通過快遞(di)員(yuan)來完成。

　　這也是最難走的(de)(de)“一公里”，像李江(jiang)一樣的(de)(de)快(kuai)(kuai)遞小(xiao)哥成為寄件(jian)快(kuai)(kuai)慢的(de)(de)關(guan)鍵。迅速增(zeng)長的(de)(de)網(wang)購及快(kuai)(kuai)件(jian)更加(jia)劇了這種矛盾。國(guo)家郵政(zheng)局監控(kong)平臺(tai)顯示，11月15日(ri)(ri)，郵政(zheng)、快(kuai)(kuai)遞企業投(tou)(tou)遞量(liang)(liang)達2.26億(yi)件(jian)，創行業日(ri)(ri)投(tou)(tou)遞量(liang)(liang)最高紀錄(lu)；上海、北京、杭州等城市日(ri)(ri)投(tou)(tou)遞量(liang)(liang)更是達到日(ri)(ri)常處理量(liang)(liang)的(de)(de)3倍(bei)左右。

　　“目前，電商平臺集(ji)中(zhong)促銷(xiao)活動產生的郵(you)、快件已(yi)進入投(tou)遞高(gao)峰(feng)。持續至本周末，郵(you)政(zheng)、快遞企業末端(duan)網點投(tou)遞壓力(li)普遍較大。”郵(you)政(zheng)局提醒。

　　統計數據顯(xian)示，阿里巴巴雙(shuang)11交易額由(you)2012年的191億元(yuan)飆升至2017年的1681.3億元(yuan)，京東同期達543.5億元(yuan)；全網(wang)總包裹數13.8億個(ge)，是2012年的17.25倍。這(zhe)些快件經(jing)分揀送達快遞(di)網(wang)點(dian)后(hou)，必須(xu)由(you)快遞(di)員送到購(gou)買者(zhe)手(shou)中。

　　李江的(de)(de)工作(zuo)量也(ye)呈幾何級(ji)增長(chang)：平(ping)時，他(ta)(ta)每(mei)天的(de)(de)派(pai)件(jian)數(shu)量約130單；“雙十(shi)一(yi)”期(qi)間，他(ta)(ta)日均派(pai)件(jian)超(chao)過400件(jian)。加(jia)上取(qu)件(jian)，李江一(yi)天經(jing)手的(de)(de)快遞可(ke)達1000件(jian)。

　　“真的(de)快不(bu)起來(lai)。”李(li)江嘆了口氣，“我一天到晚不(bu)吃不(bu)睡，再(zai)插上兩個翅膀(bang)，也(ye)不(bu)能保證當天到的(de)貨當天派出(chu)去。”

　　身陷“包裹”之中

　　李江供(gong)職(zhi)(zhi)于(yu)一(yi)(yi)家“通達系”快遞網點(dian)(dian)。該(gai)網點(dian)(dian)坐落(luo)于(yu)上(shang)海市閘北區(qu)的(de)一(yi)(yi)條偏僻(pi)支(zhi)路(lu)上(shang)，是(shi)該(gai)公司(si)在上(shang)海的(de)50家“大型”網點(dian)(dian)之一(yi)(yi)，承擔著末端(duan)運輸(shu)與支(zhi)線(xian)中轉的(de)雙重職(zhi)(zhi)能。從外觀(guan)很難看(kan)出，這(zhe)個不起眼(yan)的(de)地方輻射了(le)大半個閘北區(qu)，以(yi)及(ji)寶山區(qu)的(de)部(bu)分(fen)地域。

　　平時，這里日均派件(jian)量約為9000多件(jian)，“雙十一(yi)”期(qi)間則驟增至2.5萬(wan)~3.5萬(wan)件(jian)。這讓它不(bu)堪(kan)重負，隨時處(chu)于(yu)“爆倉”的邊緣(yuan)。

　　11月13日天(tian)剛剛亮，天(tian)色泛青。網點辦公樓前掛著(zhu)寫有“保質保量(liang)保速迎戰雙十一”的紅底白字橫幅，格(ge)外醒目。

　　李(li)江一大早就來(lai)到(dao)快(kuai)遞網點。進入大門后，他徑直走(zou)往(wang)貨(huo)倉。通往(wang)倉庫的(de)路寬(kuan)約(yue)五六米。作為這個分中心(xin)的(de)主干道，已(yi)是非常寬(kuan)闊。在(zai)這種(zhong)特殊時刻，它的(de)價值也被最大化利用：兩三個快(kuai)遞員分散在(zai)路邊，頭也不抬地理件(jian)、裝袋。遠處，幾個操作員推著裝滿(man)包裹的(de)小車從(cong)倉庫走(zou)來(lai)。這意(yi)味著，快(kuai)遞員手頭的(de)貨(huo)還沒(mei)發(fa)完(wan)，一批新貨(huo)又到(dao)了。

　　上午8時許，李江(jiang)將一(yi)輛(liang)面包車從公司(si)開往4公里外的(de)配(pei)送地點(dian)。李江(jiang)分(fen)(fen)管(guan)相鄰的(de)3個小區，分(fen)(fen)別(bie)是同一(yi)開發(fa)商旗下的(de)銀杏園二(er)期、三期和四期。其(qi)中，最大的(de)是二(er)期，這(zhe)個小區占(zhan)地約18.52萬平米，住(zhu)戶多達2000家。

　　為(wei)了(le)(le)減少往返時(shi)間，李(li)江(jiang)用(yong)上了(le)(le)自己的面包車。因為(wei)平時(shi)要裝(zhuang)貨，他將后兩排(pai)座椅都拆除了(le)(le)，只留下前兩排(pai)。

　　他(ta)將裝滿包(bao)裹的蛇皮袋(dai)通通裝上車(che)廂。因為(wei)包(bao)裹數量太多，第二排座椅也被撤下了。一個個體(ti)積約(yue)為(wei)1立(li)方米的袋(dai)子擠在狹(xia)小的車(che)廂中，等(deng)待最終的派送。他(ta)似乎陷入了快件的“包(bao)裹”之中。

　　李江說，平時每天的(de)貨量也就130單、140單，用不上(shang)面(mian)(mian)包車(che)，來回拉幾趟(tang)基本(ben)可以搞定，只有(you)偶爾貨多(duo)，或者(zhe)幫別(bie)的(de)快遞員帶貨時，才會(hui)用上(shang)面(mian)(mian)包車(che)。

　　2016年，因為業務(wu)需要(yao)，也“掙了點小(xiao)錢”，李江自(zi)己(ji)買了面包車。而在此前幾年的“雙十(shi)一(yi)(yi)(yi)”，他(ta)還是依靠電動車送貨，平時一(yi)(yi)(yi)天(tian)最(zui)多去網點拉(la)三四趟貨點，碰上“雙十(shi)一(yi)(yi)(yi)”這樣的物流高峰(feng)，他(ta)一(yi)(yi)(yi)天(tian)需要(yao)跑近10趟。

　　但是(shi)，即使(shi)用上(shang)汽(qi)車，李江(jiang)(jiang)并(bing)沒有(you)覺得自己的效率提高(gao)很多(duo)。“在(zai)小(xiao)區里送(song)件，其(qi)實電(dian)動車比汽(qi)車要快。”李江(jiang)(jiang)表(biao)示，雖然(ran)不用多(duo)次(ci)往返于網(wang)點與小(xiao)區之間，但到達小(xiao)區之后的派送(song)壓力沒有(you)減(jian)小(xiao)。“貨還是(shi)那么多(duo)，只是(shi)有(you)了放貨的地兒(er)而(er)已。”

　　李江(jiang)還記得他(ta)第(di)一次參加“雙(shuang)十一”。那是在(zai)2011年，當時(shi)一天送(song)了300多(duo)件。“那時(shi)候人(ren)(ren)少，我(wo)們(men)這個(ge)片區只有20多(duo)個(ge)人(ren)(ren)，但現(xian)在(zai)有100多(duo)人(ren)(ren)。”李江(jiang)回憶。

　　那個時候，李江還不知道馬云是誰，只記得工作(zuo)量非常(chang)大，平時一天(tian)就七八件，一下(xia)子漲了幾倍，飯來不及吃，水來不及喝，快遞從天(tian)剛亮派送到(dao)半(ban)夜12點(dian)。

　　“一直在招人”

　　停車庫(ku)中(zhong)，大(da)大(da)小(xiao)小(xiao)的包裹堆成了幾座“小(xiao)山”，等待(dai)快遞員們的“二次分揀(jian)”。

　　在平時(shi)，快遞員們通常(chang)七八點(dian)起床，第一件事(shi)情就(jiu)是(shi)分揀(jian)貨(huo)物，并“領(ling)走”自己片區的(de)包(bao)裹。“雙十一”期間(jian)，因為貨(huo)物量(liang)大，分揀(jian)時(shi)間(jian)加長，若要按時(shi)送貨(huo)，6點(dian)左右就(jiu)要起床。

　　但(dan)是，一(yi)個快(kuai)遞員(yuan)往往要(yao)分管(guan)三四個小區(qu)，出(chu)于節(jie)約派送(song)時間(jian)的(de)考慮(lv)，他們需要(yao)再將自己的(de)包裹進行更(geng)細致的(de)分類，至(zhi)少同一(yi)小區(qu)的(de)件分在一(yi)起。他們一(yi)般將這個流程稱(cheng)為(wei)“理件”。

　　理件(jian)也是(shi)(shi)一(yi)件(jian)非常耗(hao)時的工(gong)作，400件(jian)包裹，至(zhi)少需要(yao)再理一(yi)個(ge)小時。但(dan)這(zhe)項工(gong)作不(bu)得不(bu)做(zuo)。令李江感到不(bu)滿的是(shi)(shi)，一(yi)件(jian)包裹在分(fen)公(gong)司(si)的倉庫要(yao)被分(fen)揀兩次(ci)，且兩次(ci)都(dou)需要(yao)他自己參與(yu)，他覺得“很浪費(fei)時間”，應該一(yi)次(ci)分(fen)好。

　　但這很(hen)難實現。一方面太細(xi)致(zhi)(zhi)的分類會導(dao)致(zhi)(zhi)效率急劇降低，另一方面操作人員出(chu)錯的概率會增加。

　　大(da)量的(de)基層工作重(zhong)度依賴于人工，最(zui)后的(de)派(pai)送環節是絕對(dui)的(de)“勞動密(mi)集型”工作，網絡購物的(de)興(xing)起極大(da)地提(ti)高了基層快遞(di)員的(de)市(shi)場需求。但是，傳統的(de)快遞(di)人員卻在流失。

　　去年，李江(jiang)曾(ceng)從云(yun)南老(lao)家將(jiang)弟(di)弟(di)帶到(dao)公司，但他干(gan)了不到(dao)半年就離職了。“他所(suo)在(zai)的片區(qu)太辛苦了，好幾(ji)棟7層樓的房(fang)子，沒有(you)電梯。一(yi)個月也才4000塊錢。”

　　人員(yuan)流(liu)失是基層快(kuai)遞網點長期以來的(de)(de)痛。網傳(chuan)的(de)(de)一份(fen)調研報告(gao)(gao)顯示，快(kuai)遞員(yuan)是離職(zhi)率較高的(de)(de)崗位，平(ping)均主(zhu)動離職(zhi)率在(zai)30%以上。2016年(nian)，北京交通大學(xue)、阿里研究院、菜鳥網絡(luo)聯合發(fa)布的(de)(de)《全國社會化(hua)電商物流(liu)從(cong)業人員(yuan)研究報告(gao)(gao)》顯示，包括快(kuai)遞員(yuan)在(zai)內的(de)(de)站點人員(yuan)近一半工作年(nian)限在(zai)1年(nian)以下，站點人員(yuan)的(de)(de)流(liu)動性(xing)較強。

　　薪酬(chou)并(bing)不(bu)是唯(wei)一的癥結。高強度(du)的體力(li)勞動、過(guo)低的人(ren)文關懷、缺位的職工福(fu)利都在打擊從業人(ren)員的積極性，將他們推向外賣、貨(huo)運，以及其(qi)他領域。

　　一(yi)位業內人士對記(ji)者表示，基層快遞員工(gong)雖然流動率很(hen)高，但這(zhe)是一(yi)個市場現象，大(da)部(bu)分網點維持日常運轉問題不(bu)大(da)，只是在(zai)“雙十一(yi)”這(zhe)樣(yang)的物流高峰，會暫(zan)時出現人員短缺的情況。

　　“雙十一”之前，為了迎接(jie)即(ji)將到來的(de)(de)(de)物流(liu)“大考”，各快(kuai)遞網點都(dou)加(jia)大了招聘力度。李(li)江所在的(de)(de)(de)網點，甚至給“臨(lin)時工”開出(chu)了統一的(de)(de)(de)2.5元／單的(de)(de)(de)派(pai)送(song)費，而(er)“李(li)江們”超出(chu)250件的(de)(de)(de)部分才能拿到這種(zhong)水(shui)平的(de)(de)(de)派(pai)費。即(ji)使如此，也僅僅多招了30余人，約為原快(kuai)遞人員的(de)(de)(de)三成(cheng)。

　　“一(yi)直在(zai)招(zhao)人，但(dan)遠遠不夠(gou)。”該網點(dian)的(de)(de)(de)總經理(li)無奈道，一(yi)方(fang)(fang)面，人員增長幅度遠遠趕不上包裹，另一(yi)方(fang)(fang)面，這些(xie)臨(lin)時招(zhao)來的(de)(de)(de)員工在(zai)派送(song)方(fang)(fang)面能夠(gou)發揮的(de)(de)(de)作用(yong)不大，他們多是新手，僅(jin)僅(jin)在(zai)“雙十一(yi)”之(zhi)前接受過“緊急培訓”，“他們現在(zai)更多做的(de)(de)(de)是分揀的(de)(de)(de)工作。”

　　取件還是派件？

　　下午三點(dian)，李江的車(che)上還剩5大袋包(bao)裹。他將車(che)開進了(le)銀杏園四期。不過(guo)，他不是來派(pai)件的。

　　李(li)江在這里有(you)一(yi)個(ge)“重要客戶”，是(shi)一(yi)家經營女裝、箱(xiang)包的(de)淘寶網店(dian)，位(wei)于銀杏(xing)園四(si)期(qi)的(de)一(yi)套普(pu)通別墅中(zhong)。他(ta)們也是(shi)“雙(shuang)十一(yi)”的(de)重要參與(yu)者。這一(yi)次，他(ta)們發出的(de)貨物大(da)約(yue)有(you)六七(qi)百件(jian)，李(li)江足(zu)足(zu)打(da)包了半個(ge)多(duo)小(xiao)時。

　　在(zai)網點的倉(cang)庫，這批貨物將被按終點站(zhan)所在(zai)地(di)分(fen)揀，再由貨車(che)拉(la)至公司在(zai)上海的轉運(yun)(yun)中(zhong)心。在(zai)轉運(yun)(yun)中(zhong)心，上海各分(fen)公司、網點的貨物“匯聚一堂”，再發往其他(ta)省市的轉運(yun)(yun)中(zhong)心。

　　快(kuai)遞公(gong)司的(de)(de)(de)客(ke)戶，一(yi)部(bu)分(fen)(fen)是(shi)由(you)總公(gong)司開(kai)拓、維(wei)護，另一(yi)部(bu)分(fen)(fen)則由(you)分(fen)(fen)公(gong)司、網(wang)點，甚至像(xiang)李江這(zhe)樣(yang)的(de)(de)(de)快(kuai)遞員(yuan)去(qu)對(dui)接。作為一(yi)名從業時間長達7年的(de)(de)(de)“資深”快(kuai)遞員(yuan)，李江在自己(ji)的(de)(de)(de)地盤上積累了(le)數量可觀的(de)(de)(de)客(ke)戶。

　　事實上，在公司內(nei)部，像李(li)江(jiang)這樣的工作人員(yuan)并不叫快遞(di)員(yuan)，而是叫“業務(wu)(wu)員(yuan)”。這些客戶給李(li)江(jiang)提供的取件業務(wu)(wu)，才是他更為看重的收入來源。

　　在“通達系”這(zhe)樣的加盟(meng)制快(kuai)(kuai)遞公司，快(kuai)(kuai)遞員的收入主要分(fen)為三個部分(fen)：派(pai)件費(fei)、取(qu)件分(fen)成(cheng)以及通訊等補(bu)貼。其中，取(qu)件分(fen)成(cheng)按客戶快(kuai)(kuai)遞寄費(fei)的一定比例(li)賺取(qu)，通常是8%。在李江所在的公司，基礎快(kuai)(kuai)遞費(fei)約(yue)為4.5元／件，這(zhe)意味著他(ta)每(mei)取(qu)一件至少可以獲得約(yue)0.36元。

　　和逐一派件(jian)相比，取(qu)件(jian)能一次性完成多單，李(li)江覺得，無論(lun)是賺錢效率還(huan)是輕松程度，取(qu)件(jian)都(dou)遠(yuan)遠(yuan)優于派件(jian)。他將獲(huo)取(qu)客戶的能力定義為(wei)一個快遞(di)員的“核(he)心(xin)競爭力”：一旦有了足夠多的客戶，派件(jian)數量少也不(bu)用擔(dan)心(xin)，因為(wei)取(qu)件(jian)來(lai)錢更快。

　　以(yi)上述(shu)店家為(wei)例(li)，其每月(yue)快(kuai)遞費大(da)約(yue)為(wei)2萬元，李江可以(yi)從中賺得(de)約(yue)1600元的(de)(de)取件分成。建(jian)立良好的(de)(de)合作關系之后，這(zhe)家店還會另外給李江0.5元／件的(de)(de)服務費。雖然(ran)金額看(kan)似(si)不(bu)多(duo)，但(dan)因為(wei)只需(xu)裝貨、卸貨，工作量不(bu)大(da)，李江覺得(de)這(zhe)部分收入賺得(de)“倍兒爽”。

　　對于基層(ceng)快遞員而言，在平時，取件(jian)顯然是一(yi)件(jian)省(sheng)時省(sheng)力的(de)(de)事(shi)情，甚(shen)至更(geng)像是順手一(yi)干的(de)(de)活兒。但是，“雙十一(yi)”的(de)(de)購物高(gao)峰使這一(yi)切(qie)都成倍(bei)放大(da)，快遞員承(cheng)擔(dan)的(de)(de)，是買方(fang)和賣(mai)方(fang)的(de)(de)“雙重”壓力：不僅(jin)派件(jian)數量呈一(yi)兩倍(bei)增長(chang)，取件(jian)數量也同樣比平時高(gao)出許多(duo)。

　　在時(shi)間有限、分(fen)秒必爭的情況下，派件還是取件？李江的判斷是：取件優先(xian)。他看重(zhong)好不容易維護起(qi)來的客戶關(guan)系，也(ye)認(ren)為攬件同樣耽擱不得：不能讓包(bao)裹在流(liu)通的第一個環節就(jiu)出(chu)差(cha)錯(cuo)。

　　他(ta)掐指一算，這批(pi)貨至少能為他(ta)帶來500元的額外收(shou)(shou)入。在整個(ge)片區，他(ta)共有6個(ge)客(ke)戶，盡(jin)管(guan)其(qi)他(ta)5家(jia)的發貨量不(bu)及(ji)這一家(jia)，但總體(ti)而言，李江當天在收(shou)(shou)件(jian)上(shang)的收(shou)(shou)入超過了派件(jian)。

　　這進一步壓(ya)縮了(le)派(pai)件時間。李江輾轉(zhuan)于各(ge)個小區(qu)收完(wan)全(quan)部(bu)包(bao)裹后，已經接(jie)近晚上(shang)6點(dian)。

　　“最后100米”沖刺

　　把收好的件(jian)運至網點后，李江繼(ji)續回(hui)銀杏(xing)園派(pai)件(jian)——他已經接(jie)到(dao)(dao)無(wu)數咨(zi)詢電話，大家都(dou)不理解，為什么包(bao)裹已經到(dao)(dao)了網點，距(ju)離自(zi)己只有4公里(li)，卻一天(tian)都(dou)收不到(dao)(dao)。

　　他(ta)(ta)將車停(ting)在二期小(xiao)區大門(men)左側的(de)8號(hao)樓，這里藏著他(ta)(ta)的(de)一(yi)個“秘密”站點。

　　這是李江今(jin)年的(de)應對方法。他表示(shi)，一天送三四百個包裹實在太慢(man)，很難送完，關鍵是，高峰(feng)期間，送不出去的(de)包裹也沒辦法帶回分(fen)公司倉庫，所以只能(neng)發展“小驛(yi)站”，這樣可以提高效率，避免“爆倉”。

　　“小驛站”并不是李江(jiang)今年靈光一(yi)(yi)現想出的辦法(fa)。“雙十(shi)一(yi)(yi)”每年都(dou)給他帶來巨大的業(ye)務壓力，他拉著滿(man)滿(man)一(yi)(yi)車(che)、層層堆砌的貨(huo)物，根本沒辦法(fa)像平時(shi)一(yi)(yi)樣，車(che)開到哪里，貨(huo)送到哪里——稍微動一(yi)(yi)件包裹，整個(ge)架(jia)構可能就坍塌(ta)了(le)。于是，李江(jiang)往(wang)往(wang)和門衛、小區(qu)內的零(ling)售店打(da)好(hao)招呼，將包裹統一(yi)(yi)放在一(yi)(yi)處，自己再小批小批地派送。

　　2016年，阿里“雙十一”銷售(shou)額突破1000億元大(da)關。李(li)江感受到(dao)前所未有(you)的(de)壓(ya)力，他發現，即(ji)使一天(tian)只(zhi)睡三四(si)個(ge)小時，即(ji)使晚上送到(dao)半夜(ye)“被保安攆(nian)了出來(lai)”，他的(de)貨還是沒辦法及(ji)時送出去，每天(tian)都有(you)大(da)量(liang)的(de)包裹堆積，幾天(tian)下來(lai)，這個(ge)“雪球”越(yue)滾越(yue)大(da)。

　　這(zhe)一(yi)年(nian)，李(li)江將(jiang)包裹放在(zai)不(bu)同的零(ling)售店后，不(bu)再一(yi)一(yi)派送。他開(kai)始群(qun)發短(duan)信，讓收件(jian)人自行取件(jian)。

　　在靠近8號樓地下(xia)停車(che)庫(ku)入口的(de)路(lu)口，李江停下(xia)了(le)車(che)。他拔(ba)下(xia)鑰匙(chi)，關(guan)上車(che)門，然(ran)后打開(kai)(kai)后備箱(xiang)，搜尋(xun)一(yi)番后，抱出(chu)一(yi)個標(biao)有“二-8”的(de)袋子。他把袋子上的(de)死結(jie)拆開(kai)(kai)，倒出(chu)了(le)一(yi)干包(bao)裹，約有20多件。

　　今(jin)年，他(ta)在銀杏園二期設立了4個“小(xiao)驛站”，其中(zhong)3個是(shi)地下自行(xing)車庫(ku)，還有1個是(shi)干洗店(dian)。地下車庫(ku)均(jun)有人居住，李(li)江就(jiu)委托(tuo)他(ta)們幫忙照看，放一件支付(fu)給照看人0.5元作為費用。

　　干(gan)洗店是(shi)個(ge)大的(de)(de)驛站，它專門開辟出(chu)一(yi)塊(kuai)約15平米的(de)(de)空地(di)作為快遞點（同(tong)樣位于(yu)地(di)下(xia)室），輻射的(de)(de)樓宇(yu)數量是(shi)一(yi)般站點的(de)(de)2～3倍，而且由于(yu)他們(men)也承(cheng)接了其(qi)他快遞公司(si)的(de)(de)類似業務(wu)，其(qi)產(chan)業形態更為成熟，會提供排(pai)序、找件等一(yi)系列“附加”服務(wu)，李(li)江給他們(men)的(de)(de)費用是(shi)1元(yuan)／件。

　　在“雙十(shi)一”期間，李(li)江的派送費(fei)(fei)(fei)分為三個梯度，150件(jian)(jian)以內，每件(jian)(jian)1.5元；150~250件(jian)(jian)，每件(jian)(jian)2元；250件(jian)(jian)以上，每件(jian)(jian)2.5元。派費(fei)(fei)(fei)的臨(lin)時上調讓李(li)江心甘情愿地接受(shou)了那些(xie)服務費(fei)(fei)(fei)。

　　事實上，智能(neng)快(kuai)遞(di)柜便是解決“最后100米”難題的(de)規范(fan)化“驛站”，盡管已經(jing)在(zai)全國鋪開，但處(chu)理量(liang)仍然有限。2016年(nian)，智能(neng)快(kuai)遞(di)柜多達15萬(wan)網點，日(ri)投(tou)遞(di)550萬(wan)單，僅占日(ri)單投(tou)放量(liang)6.8%。

　　“雙十一”期間，快(kuai)遞(di)柜(ju)更是極(ji)度稀缺資源，即便平(ping)時(shi)數量充裕的快(kuai)遞(di)柜(ju)，在包裹(guo)“洪流”面前也顯得杯(bei)水車薪(xin)。各家(jia)快(kuai)遞(di)員要搶到快(kuai)遞(di)柜(ju)，需要付出更多，“不到5點就得起床。”

　　李江將倒出包裹(guo)上的手機號(hao)一一輸入手機，開始群發短信，提(ti)醒(xing)收件人自行(xing)取件。發完(wan)收件短信，他又(you)把(ba)面單上的二(er)維碼(ma)掃進巴(ba)槍。被掃完(wan)的件將在物流行(xing)程上“已被簽收”。

　　因為(wei)包(bao)裹(guo)未經收件(jian)人(ren)確認就“已被簽收”，李江遭到了(le)不(bu)少投訴(su)，這(zhe)樣突然“冒出”的站點讓很多(duo)收件(jian)者非常不(bu)滿，更(geng)嚴重的是，包(bao)裹(guo)丟失的數量比(bi)平時成倍增長，完成任務并不(bu)像想(xiang)象(xiang)的那(nei)樣順利。

　　二維碼剛掃(sao)了(le)一(yi)半，又(you)一(yi)個(ge)電話打進來，對方剛剛收到短(duan)信，但不清楚自行車庫在哪里(li)，她(ta)一(yi)再強調自己就在家(jia)中，“完全可以”收快遞。

　　李江(jiang)苦(ku)笑著解釋，這兩(liang)天(tian)件兒太多，實在沒(mei)法一一派送。“這還是昨(zuo)天(tian)的件兒呢，今(jin)天(tian)才(cai)發出來！”他堅定自(zi)己的立場：此時沒(mei)有空閑。

　　晚上11點左(zuo)右，李江派(pai)完了車上最后一(yi)個快(kuai)遞。

　　這已是(shi)(shi)李江從業以來(lai)經歷的第7個“雙十一(yi)”。雖然每年“雙十一(yi)”之后，公司都會總結經驗提升效率，但是(shi)(shi)快件似乎(hu)還是(shi)(shi)很慢。而堆積在(zai)網點的包裹，依舊越來(lai)越多。

　　（本文所涉人名、地(di)名均為化(hua)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