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券商借了不到10萬股股票，在股價大跌之后買回來還給券商，除去利息、傭金和印花稅，一共賺了13萬元左右。”時常在融券交易中斬獲不菲的老股民劉華日前通過融券做空賺了一筆。

　　近期美股市場上“散戶大戰做空機構”引人關注。在A股市場，做空者也大有人在。中國證券報記者深入調研發現，當大眾的目光聚焦在買漲收益時，諸多因素為做空資金提供了條件。

　　多是短期行為

　　一位不(bu)愿具名的投資(zi)人(ren)士王先生告訴中國證券報(bao)記者(zhe)：“大(da)(da)家知(zhi)道做(zuo)多可以賺錢，但是市(shi)場有一部分資(zi)金專門(men)(men)靠(kao)做(zuo)空賺錢。這些職業(ye)做(zuo)空資(zi)金專門(men)(men)研究公(gong)司(si)(si)的潛在問題(ti)，包括(kuo)管理層(ceng)的問題(ti)以及質押情況等。他們利用市(shi)場謠言，制造或者(zhe)放大(da)(da)市(shi)場傳言，將公(gong)司(si)(si)股(gu)價一舉(ju)擊潰(kui)，然后(hou)不(bu)斷倒手反復做(zuo)低價格。”

　　這(zhe)與華爾街知名做(zuo)空機構渾水公(gong)(gong)司的(de)(de)理(li)念頗有(you)相似之處。歷史(shi)上，它(ta)多次在對中概股(gu)(gu)的(de)(de)阻擊中得手(shou)。據了解，被其做(zuo)空的(de)(de)公(gong)(gong)司通(tong)常有(you)一個共同(tong)特點：股(gu)(gu)票價格(ge)及資(zi)金面(mian)(mian)先(xian)發生異動，然后(hou)市場(chang)上出現足(zu)以擊潰其股(gu)(gu)價的(de)(de)負面(mian)(mian)訊息(xi)。

　　“他們不(bu)在乎價(jia)格(ge)合理(li)與(yu)(yu)否，也(ye)不(bu)在乎股價(jia)下跌對公司(si)經營狀況的(de)(de)破壞。他們對公司(si)的(de)(de)基本面(mian)瑕疵(ci)、管理(li)層管理(li)是(shi)否粗放、實控人對于資本市(shi)場了解與(yu)(yu)否等，都研究得一清二楚(chu)。選擇的(de)(de)公司(si)通常是(shi)機構介入不(bu)深的(de)(de)公司(si)，他們是(shi)市(shi)場上的(de)(de)‘華爾街之狼’。”王先生(sheng)稱。

　　據介紹，這些做空資金主(zhu)要活躍于市場進入熊市，或者一些公司基本面出現重大變化的(de)過程中。

　　南開大學金融發展研(yan)究院院長田(tian)利輝表示(shi)，在無壞消息隱匿的(de)前提下，個股閃(shan)崩的(de)原(yuan)因(yin)往(wang)往(wang)來自做(zuo)空力量。

　　“2018年(nian)以(yi)前，這些資金造成市(shi)場(chang)(chang)上(shang)不少(shao)公(gong)(gong)司股(gu)價大跌(die)。當時市(shi)場(chang)(chang)質押現象比較(jiao)多，2018年(nian)也是上(shang)市(shi)公(gong)(gong)司質押爆倉和國資疏(shu)困接盤的高(gao)峰。”王(wang)先(xian)生說，“雖然現在市(shi)場(chang)(chang)上(shang)的抱團股(gu)走(zou)勢耀(yao)眼(yan)，但莫名下跌(die)的標的也越來越多。”

　　上海某券商(shang)投資(zi)顧問表示(shi)，這類做空通常是短期行為，因為融券倉位的(de)長(chang)期持有成(cheng)本較(jiao)高(gao)。以100萬元成(cheng)交資(zi)金(jin)為例，傭金(jin)費(fei)(fei)用為成(cheng)交金(jin)額的(de)萬分之三，印(yin)花稅(shui)為千分之一，總體交易費(fei)(fei)用在1300元；而融券的(de)費(fei)(fei)率為每年9.3%，這部分成(cheng)本較(jiao)高(gao)。

　　也(ye)有(you)資金做空(kong)是(shi)(shi)為了低(di)價大(da)舉買(mai)(mai)入(ru)。杭州投資人張鎮(zhen)宇(yu)表示：“一般來說，無論機(ji)構還是(shi)(shi)散戶，都(dou)(dou)是(shi)(shi)買(mai)(mai)漲不買(mai)(mai)跌，制(zhi)造(zao)下跌的恐慌情緒會讓(rang)對方止損交出籌碼。比如某(mou)上市公司大(da)股東想(xiang)要增(zeng)持公司股份，某(mou)機(ji)構要在標的股大(da)規模(mo)建(jian)倉等(deng)，都(dou)(dou)是(shi)(shi)需要先把股價打壓下去，讓(rang)己方在相對安全的位置獲(huo)得大(da)規模(mo)流通盤。”

　　做空底氣何來

　　中(zhong)大期貨副總經理、首席經濟學(xue)家景川表示，做空機構會通過“四兩撥千斤”的(de)方式獲利，其行為主(zhu)要表現為控(kong)制庫存、控(kong)制持(chi)倉以及頭(tou)寸相對(dui)集(ji)中(zhong)等(deng)。

　　中國證券報記者深入調研發現，當大眾(zhong)的(de)目光聚焦在買漲獲益的(de)時候(hou)，做空資金具備諸(zhu)多有利條件(jian)：一是發達的(de)社(she)交(jiao)網絡及自媒體傳播方式(shi)，為做空資金發布訊息(xi)“煙霧彈”提供了(le)條件(jian)。有市場分析人士表(biao)示，一些短(duan)時間內難以證實或證偽的(de)市場傳言，很(hen)可能(neng)帶來市場情緒劇烈(lie)波動，反映到股價上(shang)容易出現暴漲暴跌(die)。

　　二是(shi)在做空(kong)工具相對缺(que)乏、市(shi)場(chang)(chang)以單邊(bian)做多為主(zhu)的(de)(de)交易(yi)機制下(xia)(xia)，市(shi)場(chang)(chang)容易(yi)在做多收(shou)(shou)益(yi)(yi)邊(bian)際收(shou)(shou)斂下(xia)(xia)形成做空(kong)機會(hui)。“我們統計了2005年(nian)(nian)A股股權分置改(gai)革至2020年(nian)(nian)長達15年(nian)(nian)的(de)(de)全(quan)市(shi)場(chang)(chang)歷(li)史(shi)數據，實證研究表(biao)明，中國證券市(shi)場(chang)(chang)存(cun)在明顯的(de)(de)低(di)風(feng)險效應，即低(di)波動的(de)(de)股票(piao)具有(you)高收(shou)(shou)益(yi)(yi)，高波動的(de)(de)股票(piao)具有(you)低(di)收(shou)(shou)益(yi)(yi)或負收(shou)(shou)益(yi)(yi)。”湖(hu)北(bei)經濟學院(yuan)財經高等(deng)研究院(yuan)副教授潘娜表(biao)示(shi)，“也就是(shi)說，A股市(shi)場(chang)(chang)由于賣空(kong)限制及杠(gang)桿約束的(de)(de)存(cun)在，投資者常常會(hui)過度(du)買入并持(chi)有(you)高波動的(de)(de)熱門股票(piao)，當上漲(zhang)不(bu)可持(chi)續(xu)后又(you)唯恐收(shou)(shou)益(yi)(yi)回撤，隨即跟風(feng)賣出，導致(zhi)股票(piao)價格下(xia)(xia)跌，換手率顯著上升。”

　　三是(shi)做(zuo)空(kong)資金(jin)通(tong)常具有(you)研(yan)究團隊。據接近做(zuo)空(kong)資金(jin)的人(ren)(ren)士透露，做(zuo)空(kong)機構中不(bu)乏業務能力強的財務、法律專(zhuan)業人(ren)(ren)士。“也有(you)熟悉公(gong)司(si)‘黑(hei)料(liao)’的公(gong)關公(gong)司(si)人(ren)(ren)員利用(yong)信(xin)息優(you)勢，搶先(xian)參與進來，在公(gong)關危機出現或者惡(e)化之前布局做(zuo)空(kong)。”一位(wei)消息人(ren)(ren)士表示。

　　四是做空交易具有隱(yin)蔽性(xing)，而且(qie)做空機構(gou)常常披著多重“馬甲”，在合規(gui)(gui)方面也很謹慎，較難識別。“這些做空資金不謀(mou)求控(kong)股(gu)權，懂得如何(he)規(gui)(gui)避違規(gui)(gui)操(cao)作，和機構(gou)存在一定的反向(xiang)或者同向(xiang)操(cao)作默契。”王(wang)先(xian)生說。

　　五是(shi)散(san)戶投資(zi)者存在(zai)“羊群(qun)效應”。深(shen)圳市共同基金(jin)管理公(gong)司(si)董(dong)事長丁洋表示，散(san)戶抱(bao)團往往容易被(bei)“殺(sha)豬盤”利用。

　　嚴打違法違規行為

　　在不違規的前提下，做空資金作為(wei)市(shi)場生態的一部分(fen)，對其該如(ru)何評價？

　　“無論做多還是(shi)(shi)做空，都是(shi)(shi)基(ji)于對(dui)金融資產未(wei)來價(jia)格走勢的(de)預期，本(ben)身本(ben)無對(dui)錯。但市場(chang)參與者的(de)每個行(xing)為都應該在合法合規的(de)框架下進行(xing)，同時也應該是(shi)(shi)基(ji)于風險(xian)和(he)收益的(de)平衡，不能(neng)因為盲(mang)目自信忽(hu)略了市場(chang)可能(neng)存在的(de)風險(xian)。”潘娜表示。

　　多(duo)位接受中國證券報記者(zhe)采訪的人士(shi)認為，A股博弈生(sheng)態有待繼續改善。

　　首先，應完善(shan)市場(chang)做(zuo)(zuo)(zuo)空(kong)(kong)機(ji)制。據了(le)(le)解(jie)，目前(qian)A股(gu)做(zuo)(zuo)(zuo)空(kong)(kong)工具主(zhu)要有三種(zhong)：股(gu)指期貨、指數(shu)期權以及融券，但開(kai)戶(hu)門檻相對較高，大部分的(de)(de)散戶(hu)很難(nan)參與。景川表示，對于做(zuo)(zuo)(zuo)空(kong)(kong)這種(zhong)投資(zi)(zi)模式，許多(duo)投資(zi)(zi)者都抱有濃厚的(de)(de)興趣(qu)。畢竟，相對于單(dan)邊做(zuo)(zuo)(zuo)多(duo)的(de)(de)投資(zi)(zi)，做(zuo)(zuo)(zuo)空(kong)(kong)給投資(zi)(zi)者打(da)開(kai)了(le)(le)一條新的(de)(de)投資(zi)(zi)路(lu)徑，增加盈利可能性，尤其是(shi)當(dang)市場(chang)沒有良好的(de)(de)做(zuo)(zuo)(zuo)多(duo)機(ji)會時(shi)。更重(zhong)要的(de)(de)是(shi)，當(dang)做(zuo)(zuo)(zuo)空(kong)(kong)和其他交(jiao)易手段(duan)結(jie)合起來時(shi)，可以衍(yan)生出不少新的(de)(de)交(jiao)易模式。正是(shi)由(you)于做(zuo)(zuo)(zuo)空(kong)(kong)機(ji)制的(de)(de)存在，更容(rong)易體現(xian)資(zi)(zi)本市場(chang)定價的(de)(de)公(gong)允性。

　　其次，凈化輿(yu)論環境，強(qiang)化對非法操縱行為(wei)的(de)監管。例如(ru)，對于網絡“大V”“黑嘴(zui)”等，張鎮(zhen)宇認(ren)為(wei)，打擊這類非法薦股(gu)已(yi)刻(ke)不(bu)容緩(huan)。田利(li)輝表示，投資者根據自身判斷賣空股(gu)票(piao)是(shi)市(shi)(shi)場(chang)行為(wei)，是(shi)合規的(de)平衡力量。然而(er)，如(ru)果個(ge)別機構或個(ge)人利(li)用市(shi)(shi)場(chang)謠言或持倉優勢，通過股(gu)票(piao)不(bu)正常交易引發跟(gen)風行為(wei)，造成崩盤，那么就是(shi)市(shi)(shi)場(chang)操縱，必須嚴厲(li)打擊。

　　再次，應做(zuo)(zuo)好投資者教育，不(bu)輕信不(bu)盲從(cong)(cong)。景川表示，對(dui)于價值(zhi)(zhi)投資者來說，做(zuo)(zuo)空(kong)是(shi)一件(jian)值(zhi)(zhi)得警惕的事情(qing)，盡管從(cong)(cong)表面上看(kan)，做(zuo)(zuo)空(kong)是(shi)利(li)用了價格向價值(zhi)(zhi)的回歸進(jin)行獲(huo)利(li)，但從(cong)(cong)本(ben)(ben)質上看(kan)，做(zuo)(zuo)空(kong)違反了價值(zhi)(zhi)投資的基本(ben)(ben)理念(nian)。